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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有一个不愿意宣之于口的共识就是师父即将离去了。

    在我初入长歌门之时,师父告诉我,他没办法照顾我一辈子。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。

    在傍晚时分——其实天已经早早黑了。寒风敲打着窗户,发出“呼呼”声。柳沧雪问师父:“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?”

    师父很难回答,他喘息片刻,答道:“年老体弱,是人都会离去的。”

    柳沧雪一句话都没说,瞪着眼睛,眼里盛着眼泪。师父看着他笑了,他说:“沧雪……去给师父买一坛女儿红吧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时候还想着喝?!”

    师父再次说道:“去吧,师父喝不了几次了。”

    我说:“那便我去吧,柳沧雪你……”

    我从矮凳上起身,柳沧雪把我按了下去:“你就在这里,外面天黑雪大,我去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柳沧雪出了门,外边的大雪已经足以让他一脚一个坑。

    六翮山看不见一只鸟,也看不见一条路,唯有接着白雪的枯树立在茫茫大雪中,柳沧雪成为寒风中唯一的人。

    火炉中的碳还在燃烧,“滋啦啦——”炭烧着,一阵烟升起来。师父似乎睡着了,静静地躺在床上。我盯着炭火,上面零星的火星子像是冬天夜晚的星星,时时闪烁,再一看去竟然不见了。裴清疏从门外走进来,他才从镇上回来,他披着斗笠,他说:“那些东西都备好了,现在雪大,白日里才会来。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,给师父压好被角。在我小时候,师父也是这样给我们压被角。现在互换角色,我却不觉得新奇。

    黑夜愈发浓稠,雪也下大了。柳沧雪一晚上都没回来,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。

    我一晚上没睡,守着师父